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弘扬民主、科学与爱国主义

1998-06-06 来源:光明日报 台湾 吴大猷 我有话说

一百年前(一八九八年),岁次戊戌,清朝光绪皇帝下诏变法,创办京师大学堂,拟作为尔后各省设立学堂之典范。京师大学堂就是北京大学的前身,也是戊戌新政的产物,唯新政仅及百余日,旋即结束,胡适因此称北京大学为新政的“遗腹子”。新政旨在追求中国之富强,诚如康有为在奏折中写道:“方今之病,在笃守旧法而不知变,处列国竞争之世,而行统一垂裳之法……观大地诸国,皆以变法而强,守旧而亡。”当时变法的内容首推兴民权、立宪政。梁启超认为,要发达民权、实行宪政,必须先启发民智,因此坚决主张改革学制,其理想为:“远法三代,近采泰西,合科举于学校,自京师以讫州县,以次立大学小学,聚天下之才,教而后用之。”

因此,北京大学自创校之初,即有集天下英才,以共同推动中国现代化的理想。到了“五四”前后,北京大学更成为新文化运动与爱国主义运动的大本营。当时的知识精英提出“民主”与“科学”做为启蒙与救亡的张本,对当代中国产生极为深远的影响。从清末昙花一现的变法维新,以讫今日改革开放的具体成果,北京大学可谓陪同中国走过坎坷艰辛的一百年。中国现代化的曲折历程,北京大学不仅是见证者,也是参与者。

我生于一九○七年,一九三四年始任教北大。抗战军兴,我随同北大、清华、南开三校,经长沙迁昆明,成立西南联合大学。一九三八年,为庆贺北大四十周年校庆,我撰写一本专著,讨论多原分子之振动光谱及分子结构。两年后,英文书稿在上海付印,一部分运至美国。此书竟成为该门物理学的第一部完整权威著作,为我个人及北大获得相当高的荣誉。我生于民国之前,虽不敢说参与创造历史,却是实际走过历史;而我在北大先后十二年,见证了学校在苦难中的颠沛流离,也随着学校而成长,身上早已长有北大的细胞。如今隔着海峡,遥祝北大的百年大庆,心中实在感慨良多。

北大的百年历史与中国动荡波折的现代化历程是不可分割的。如今,大陆实施改革开放二十年,可说是已为中国摸索出一条现代化的道路。中共对十一届三中全会所定的基调是解放思想,独立思考,从自己的实际出发来制定政策,从而为改革开放与和平发展开出一条新的途径。

蔡元培校长当年在北大的治校理念,可总结为“兼容并包,教授治校”八个字。其中“兼容并包”即是尊重“学术独立”与“思想自由”。蔡元培说:“我对于各家学说,依各国大学通例,循思想自由原则兼容并包,无论何种学派,苟其言之成理,持之有故,尚未达充分淘汰之命运,即使彼此相反,也听他们自由发展。”至于“教授治校”,使全校师生对校政与校务有直接的参与感,为学校带来讨论的风潮与蓬勃的朝气,其精神无非就是“五四”所倡议的“民主”。

然而,做为有机会在北大受教或任教的知识精英,除了对“民主”与“科学”的精神要有深刻的体认之外,对于历史进程中曾经出现过的“反传统”风潮,也要有真切反省的能力。中国自鸦片战争遭西方以武力挟其工业文明大举进逼以来,民族的自信心与自尊心可谓丧失殆尽,对于传统文化的价值开始动摇,有人甚至否定其在现代社会的意义。事实上,世界从未有任何一个国家或民族,否定自己的历史传统,而能完成现代化的挑战。做为一个北大人,应以重建“中国文化主体意识”为己任,来开创中国民族璀璨的未来。五四运动,就其改革的热情与追求进步的强烈意图来看,无疑是现代中国知识分子所发动的爱国救国启蒙运动。近代德国的精神导师费希特和中国革命领袖孙文,对于民族的救亡图存有类似的看法:“对一个四分五裂的民族,要其站起,重新出发,必须先从恢复这个民族的自信心与自尊心着手。”而文化主体意识的重建,正牵涉到民族自信、自尊的恢复。因此,“重建中国文化主体意识”,是所有关心中国现代化前途的知识分子都不能回避的一个课题,也是爱国主义运动者必须努力的一个标的。

在中国即将迈入二十一世纪的关键时刻,我希望北大全体师生能继续发扬民主、科学与爱国主义的传统,亦即坚持民主开放与学术独立的风格,重建文化主体意识,在“科教兴国”的大方向上,扮演火车头的角色,以开创中国现代化的一个崭新局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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